有一天, 我忘了和Jamie在說甚麼,
覺得委屈了, 就對著他說, "你幹嘛accused 我 ?!"
對話繼續進行著, 我又接續著說, "你剛剛明明就有attacked 我!"
"那妳剛剛為甚麼說我accused 妳?" Jamie說,
"好吧, 你attacked我, 還不是一樣, attack有比較好嗎?" 我說,
"有! 我沒有accused 你" Jamie說, "你明明就知道這兩個字不一樣."
事實上, 過了這麼久,
我還是不知道為甚麼他寧可當attack我的人, 而不是accuse我的人,
這兩者在我的認知中, 有著些微意義上的差別, 卻沒有太多實質上的優劣.

又有一天, 我們在討論某個時事話題,
我說, " you have never done the search."
Jamie接著說, "誰說我沒有, 我16歲有查過."
我說, "那也是20年前了呀, 世界都變了"
Jamie說, "但是妳說 I have never done it. 我有過, 有查過一次就是有"
我必須承認, 我當時心理的時空狀態,
比較像是可觸及 成人以後的時空內,
有點像中文會說的, "你又沒有查過, 怎麽知道是這樣"
沒有那麼精確地, 把腦中的時空概念從零歲開始延續到現今, 來符合have這個時態的要求.

"Remember, I have no soul in English!"
總是變成了我近乎自暴自棄卻又寫實的最後抵抗.

我英文絕對不是糟糕的, 在那個托福滿分300分的年代,
我努力地準備一天, 即考了>270分, 作文還是滿分,
(不過這也沒甚麼好說嘴, 和同時期去考的朋友,
大部份人也甚少準備, 然後大多考了比我高分)
但是我英文也絕對不是好的, 來美國七年多,
沒有一天我覺得自己能在英文的世界中貼近別人的 或自己的靈魂.

簡單地說,
英文的字句, 是表層的 是實用的 是冷冰冰的,
我能說話 能看電視 能瀏覽網頁, 但我懂得都只是它們想傳達的意思,
中文的字句, 是深入腦海的 是刻在心上的 是點滴紮入靈魂的,
每個字每句話, 除了表層的意義清晰無比, 我更彷彿能感受到底下的溫度和血脈流動.

"啊, 妳現在英文一定都沒問題了啦!" 每次回台灣我都會被問到這個問題,
"算是啦, 去了很久了." 這是我的標準答案, 假設對方問我的是生活對話.

我想每個人都是用自己的一些方法和人格特質, 在群落間與人產生交流的,
而我向來依賴的, 是去感受別人言語中的精確意義, 然後去瞭解 去談天,
於是少了語言精確度當媒介, 在英文的世界裡我真就像沒有了靈魂,
話聽起來就是話, 就像accuse和attack在我感受裡其實沒有差別,
同時我也很難明確地把感受到的 想說的, 用正確的方式回饋,
就這樣層層重沙綑住了我的靈魂, 別人看不透, 我也無法自由.

我常在想, 我在英文的世界裡這麼缺少靈魂,
應該也要得到一個殘障貼紙, 像貼在車上的那種,
在需要講話的場合, 我就要把它貼在身上,
這樣子即使跌倒了, 撞到了, 也會被賦予包容和原諒,
或許這樣子我才會有勇氣, 捲開身邊的紗,
用看似魯莽 粗俗 無禮的方式, 去慢慢地 如孩童般地,
縫接起我在英文世界裡的靈魂.

但在這種殘障貼紙被發明前,
我還是得吵更多架更勇猛, 更主動, 更積極,
不期待英文靈魂能擁有一樣的深度,
但期許至少要能當雙重人格, ㄧ個中文的 一個英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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